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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全面爆发

作者:恶作剧之神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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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60年9月24日凌晨2:20

    钱宁是被一声瓷器破碎声惊醒的,一睁眼便看见卧室天花板上悬挂的灯具左右剧烈晃动。

    梦中的迷蒙陡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那帮该死的地质学家并没有给出任何预警。

    或许于昨天的鲸鱼死亡事件有关,那帮环保主义者还在外头闹腾,而他出门游行的标语尚码在墙角等待明天继续使用。

    但是现在谁还在乎得了这个?

    他跌跌撞撞起身奔向育婴室,孩子的哭声淹没在吞噬天地般的剧烈晃动里。她才六个月大,正是最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可她的母亲却在三个月前不知所踪,时至今日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西区每天都会有人失踪,多一个少一个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甚至连这襁褓里的小小婴孩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挥舞着稚嫩的小手,出于本能恐惧而放声哭泣,直到钱宁握住了她肉乎乎的手心。

    地下开始传来轰隆隆滚动如闷雷般的声音,客厅吊灯轰然坠落砸在他价值不菲的人工玉石茶几上,崩裂一地碎片。钱宁怀里裹着婴儿躲在育婴室一角,尽可能的将婴儿床卡在自己与墙面九十度夹角之间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他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活下来,但至少比冲到外面徒步下67层楼来得安全一些。或许这栋房子不会塌,或许他必须在一个逼仄黑暗充满了灰尘和臭气的空间里呆上一段时间等待救援…会有救援吗?他保护着女儿的手掌不住颤抖,仿佛迎合这地震在身体里也激起了一场小型的震动。

    要相信当局,相信他们会有震后救援。

    他默念着,直到天花板在世界末日般可怕的巨响中崩裂落下大片大片建筑水泥块,然后轰然坍塌…

    婴儿的哭声听不见了,任何人都哭声都听不见了。

    只有一阵烟尘,漫不经心地在废墟上扬起,随后被风吹散。

    2460年9月24日凌晨2:40。

    交班的人照例来得有些晚了,等在岗亭室内的马科有些不耐烦。

    新婚妻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每到他执夜班时她一定会煮好宵夜坐在客厅看电视。尽管他曾多次告诉妻子,自己的工作很安全,东区那群杂碎根本成不了什么事。再说那么多个岗亭,不一定就轮得着他,即便轮着了也能马上按下报警器请求增援,不到五分钟时间里他的兄弟们就能赶到。

    但妻子听不进去,她坚持认为东区是个野蛮可怕的地方。那里的人也都是些可怕的野蛮人。丈夫从事着包围西区人民不受他们迫害的工作,自己却时刻身处在危险之中。

    马科对此毫无办法,却又觉得有了些甜蜜的负担未尝不是好事。

    想着妻子美丽的脸,他发自内心泛起笑意来。

    门外走过来一个人,穿着同他一样的黑色制服,背着一把轻型武器。

    “怎么现在才来。”马科低声抱怨了一句开始交接工作表格准备下班,余光瞥了来的人一眼。

    他记得今晚值班表上写明来换班的是3队的龚锡林,他对这个人没印象但好歹得有个部队的样子吧?

    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他们的队服却松松垮垮不成个体统的样子,枪也背得歪歪扭扭的。他皱了皱眉头盯着这人有些蜡黄胡子拉碴的脸,本能令他心中警铃大作忙去模卡在腿侧枪套里的手枪。

    但是已经晚了。

    另一支枪悄然抵上了他的太阳穴,是他们队里派发的手枪,枪口装上了消音器。

    拜拜。

    他看见那人微笑无声地做着口型,脸上笑容灿烂。

    他在极度的震撼与恐惧之中将手伸向警报器,但下一秒,子弹穿透了他的颅腔自后脑溅出一层血浆来。

    真奇怪…

    他最后想着,指尖软绵绵搭在那醒目的红色按钮旁却再施不上气力。

    老婆会不会哭呢?

    他闭上眼睛,死去了。

    2460年9月24日凌晨3:27。

    九号都市西区军团最高指挥官扬天顾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有些暴躁,认为坐到了他这个位置不论什么事都不该在凌晨三点半被电话铃声从床上掀起来的。但当他接起电话下一秒,整个颅腔犹如灌入整整一通冰冷威士忌一般清醒。

    两件事。

    利亚海滩发生8.1级强震及随震而来的海啸,由于此前地质学家并未探测到该区域有地质活动迹象且地震范围诡异怀疑系人为地震。

    东区发生暴乱,32号亭失守,无数感染者涌入西区。

    电话那端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扬天顾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和膝盖都有些发颤,勉励控制着情绪才能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到了一杯威士忌。

    我需要冷静一下。

    他想着,恐惧感却违背他意愿地灌入四肢炸出一身鸡皮疙瘩和止不住的战栗。

    “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妹妹的声音响在脑海里,刺激着他曾称之为无用的悔意。

    他的母亲曾是一名非常受人尊敬的中央军时空研究院院士,在他当选军团最高指挥官时他记得母亲曾对他说过‘如果你踏出这一步,迎接你的只有毁灭。’

    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实质性权利。一切都一切都要听从核心组织的安排调度,但如今这种情况,不论是民间还是内部,出来宣布‘负责’的只有他。而一旦从这个位置上辞下来,迎接他的不是什么告老还乡衣食无忧。

    他知道太多秘密了,当年的席子鲲不也是这样么?我会和他一样逃到东区去做一只虫豸,还是听从命运的安排死于一次‘意外’?

    他越想越怕,膝盖一软便坐到了地毯上。

    他的酒柜对面是一面落地玻璃,当年他选择宅邸的时候刻意改装出来的。他可以站在那里欣赏他‘统治’下的西区,摩天高楼与各种超时代的建筑物,色泽缤纷的广告牌和小如蚂蚁的拥挤行人。

    但是现在,他满头冷汗坐在酒柜下方,手里端着一口没喝过的威士忌。落地窗外的通透明亮的广告牌灯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像极了舞台聚光灯。

    而他,就是聚光灯下的小丑。

    2460年9月24日凌晨4:13。

    席子鲲在席连的陪伴下站在教堂里等待着陈年调试好他腕间的智能表。

    大多数时候席连乖巧得像只大型犬,缩着丑陋庞大的身躯安静匐在哥哥脚边等待命令。而每当看到他这般模样时,席子鲲总是想起他们还小的时候。

    那时候的席连叛逆得不象话,最喜欢的就是和他这个哥哥做对。

    “我偏要这样。”

    弟弟喜欢这么说,一字一句咬得很重。

    席子鲲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喜欢气哥哥而已。但他能怎么办呢?

    他们两个父亲走得早,母亲做些零活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从小席子鲲就主动担起了一个‘小爸爸’的角色,不管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上总把弟弟纳入他的‘势力范围’。

    或许这也是养成席连后期叛逆的根本原因所在。

    他愧疚地看了弟弟一眼,发现后者也在盯着他看。

    那是一双陷入半腐烂状态的浑浊黄眼珠,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注射病毒突变体维持它到现在的状态,否则那颗脑袋就会从脖颈处断裂迸开来需要重新修复。

    而今那双眼珠正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看着席子鲲,一种甚至可以解读为仰赖又埋怨的情绪。

    “别这样。”他笑了笑,垂手摸了摸弟弟湿漉漉沾满了粘液的头顶,毫不介意那些恶臭分泌物粘在手心上的感觉“我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而且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流浪者难保不会趁着这个时候过来偷袭。所以基地这边更需要你,其他的交给常东他们,好么?”

    席连经由他这一安慰,这才像是满意了些微微眯起了眼睛。

    陈年看了它一眼,失笑低声道“你弟弟最近越来越乖了。”

    “你没有…”那句‘看过他以前的样子。’卡在席子鲲喉间没说出口,愣了片刻变成“你没有看过他暴躁的时候。”

    两个人旋即陷入诡谲沉默,硕大教堂空洞大殿里只剩下了感染者席连轻微的鼾声。

    像是卡着某种胶质的鼓风机,沙哑且浑浊。

    2460年9月24日凌晨4:13。

    冰冷水流的声响吵醒了江宁,睁开眼睛,还是冷冰冰纯白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冷光灯。

    [记录,目标2460年9月24日凌晨4:13分清醒,精神状态:中,亢奋值:低,情绪:轻微厌烦。]

    AI的机械女生如期响在她耳边提醒着她身在何处,她皱了皱眉头看向那声源来的角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不用向我隐藏,我可以感知到你的全部。]

    AI无情地提醒着她,却礼貌地为她打开了大门--这正是她想要的,放在现在的情况却令她一阵反胃。

    这个AI知道她脑子里的一切想法,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控制它。这种处境更多地时候她处在愤怒的边缘,一旦AI检测到她脑子里的愤怒数值超过了主人设置下的情绪,它就会开启强制扭转情绪程序,利用那块植入她后颈里的芯片使她进入平静状态。

    还有比这更残酷的地狱么?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