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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杨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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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老办公楼内,坐着五个人,老村长、两位下乡的知青教师(黄山奇、林建军),以及两位年长的村民,各自握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杯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昏暗的灯光,沉寂不说话的五个人,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突兀。

    今天傍晚,黄山奇,林建军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备课,正思考这明天给来上学的孩子教些什么内容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村长让他们两个人到村办公楼有事相商。这边便也不敢耽搁,相互打了声招呼,满腹疑虑的走到了村办公楼村长所在的住处,刚一进门,便见到端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其余三人。

    眼见大家都不说话,老村长内心一阵泄气,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自己那双常年隐隐作痛的老寒腿,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把你们几个都叫过来,想必都应该知道为了什么吧。”

    老村长环视了一圈,见他们都望着自己,没来由的一阵恼火,没好气的继续说道:“最近村子里流传的事情大家都应该听说了把,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吧。老能,平日里你最能唠,你先说...”

    老村长说完,用手指了指围坐在他左侧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叫陈能,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年轻时跟别人学了点望闻问切的功夫,村子里的人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他的那点手头功夫到也足够应付,在村子里威望颇高,所以被老村长叫了过来。

    见老村长点自己了,赤脚老能抬手擦了擦满是眼屎的眼睛,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说道:“说真的,这些邪乎的事儿,俺老能也说不出个什么瓜子来。你说不信吧,你瞅瞅咱村这闹的,要说没有什么事也不能服众是吧。你说我一个乡野小大夫,出门尽是有人问我,有没有吃了就能驱鬼的药。敢情我不光得为大伙看病,还得肩负起这降魔伏妖的活计。对了,这现在不是讲究个民主嘛,这大家说有,就有。这要是说信吧,也不好说,说起来咱的胆儿也不肥,我老能还想多活两年呢,现在可不都说什么唯物主义,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嘛,对吧,这咱也不能往枪口上撞,老村长您说是不。”

    说着,老能还用嘴努了怒旁边的两位深受革命影响的下乡知青,拍了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握着茶杯继续在那边出神,丝毫不顾对方向他投来的不友善目光

    老村长见他说话阴阳怪气,另有所指,便知这老能肯定没少受这两位“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这会儿,是借机向自己告状来了。

    不等老村长欲再说,坐在右侧的林建军立马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正在旁边揉眼珠子的陈能训斥道:“陈能同志,毛主席同志教育我们

    一切牛鬼蛇神都是派反动,都是纸老虎。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应当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怎么能和那些愚民一般不思教化,

    搞封建迷信活动。”

    陈能望着对面的林建军刻讲的满口唾沫,义正言辞,斗志昂扬模样,突然没来由感觉一阵悲凉的可笑。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脖子衣领上的纽扣缓缓扣上,拉开臀下的椅子朝门口走去。伴随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刺耳摩擦声,

    还有传来了陈能低沉而略带厚重的话语

    :“林建军,去年开春,你因为吃了隔夜的东西而中毒,全身无力,口吐白沫,是俺一人去满山还覆盖着大雪的狐岭沟

    给你采的药。那时你浑身疼痛,不能自理,而你这个共产主义接班人偏偏是个光棍儿,没个女人在边上照顾。俺记得,是陈开善他的七十老娘看你一个孩子家可怜,

    主动来你家,日夜衣不解带的给你端茶送水,把屎把尿吧。你们城里人,身子金贵,你们的手指头,都是用来写文章,写那些个大道理的。

    你们来咱村有好几年了吧,俺记得你们衣服那些个缝缝补补的,好像都是村里那些个婆娘给你们做的。噢对了,俺还记得去年冬天大寒,你睡觉被子

    不够暖和,冻得跟斑鸠似得,是村长他家媳妇给你们捎来了两床厚被子。得了,这些俺都不稀得说了,说说你们那个几十年前家里饿死一双儿子的干娘吧

    你们俩在老婶子家吃饭算起来也有两个年头了吧,好像你们没给过一个子儿孝敬她老人家。唉...俺这人没啥文化,但是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理儿,

    亲娘不及养娘大,你们也说是有水平受过教育的人,这些个理儿,相信不用俺这个愚民来告诉你们吧。”

    林建军一听本欲还嘴,可刚冒出嗓子眼的话,却戛然而止。原本蜡黄的脸突然泛起一阵羞红,用力的握了握桌上的茶杯,低头不语。因为他发现,陈能此刻说的话

    句句打在他的心坎,字字戳中他的软肋。如欲争辩,到显得自己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了。

    已经走到门外的陈能拉了拉他那身打着各种补丁的衣领,裹紧了下透风的脖子,回头望了望屋子里的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两人,摇了摇头叹道:“古有乞丐接穿百纳,食千家物食,磕头还恩。

    今有革命接班人饮万家烟火,享嗟来之物,反骂“父母”愚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来俺真的老了,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已经走远的声音,犹如一个狠狠的巴掌抽在了林建军、黄山奇的脸上,隐隐作痛。

    老村长眯着眼看着已经走远的陈能和身边此刻狼狈不堪的两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拄起放在椅子边上的拐杖起身便朝里屋走去,身旁一个稍微年长的村民一见马上起身

    过去搀扶。老村长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各自回家,自顾自的边走边嘀咕:这老能,今儿个够敞亮啊,平时咋也不见他放出个屁来。还别说,句句都在这理儿上,嘿~~这老家伙平时

    人模狗样的,关键时候到是不含糊,有我老陈家男人的味儿,聊以自慰,聊以自慰啊.......”

    一场原本讨论商量怎么平息村里闹鬼风波的会议,就这么被陈能、林建军、黄山奇几个人的争吵而一笔带过。其实不怪林建军、黄山奇两人说话难听,而是本身村子多年来一直就都是

    这么过来的,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村民都是从老一辈人手把手教育过来,饿了就往嘴里塞东西,困了就搂着自家婆娘上床睡觉。遇见害怕不明白的事情,就会想到鬼神之说,这是乡村之间多年来

    土生土长得守旧思想,因为人对于任何未知的事情都抱有一丝莫名的恐惧感,很容易就会联想到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去,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信念和想法一杆子将他们全部打死。

    唯物主义固然值得宣扬,心存鬼神,却也是对天地的敬畏。

    黄山奇和林建军走在回家的路上,互相默然不语,脑子里不断回响的刚才陈能离开时对他们所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一方面为自己之前的那番无理的话语感到

    自责。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在陈能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人面前吃瘪而气愤。身为新一代的知识青年,竟然被一个没有念过什么书的农民说的哑口无言,不免心中气结。联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皆由村中那个孩子被鬼冲了邪的传闻而起,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林建军停步下来,望了望村南边那座高山,拉过慢自己几步的黄山奇说道:“山奇,咱们都是受过高等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党给我们任务,让我们来这里学习农作,体验清苦生活。

    可是,现在村子里到处传着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我们作为党的接班人,是不是因为为党消除那些反革命分子,让村民都接受党的号召和组织的教育”

    “你的意思?”

    黄山奇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番话。林建军抬手指着村南那座带着神秘色彩的高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因为村里流传的说法,让这座本来就很突兀的山,在黑夜中显得更加

    阴森。

    “咱们带上家伙,上山把那么座庙给拆了,这样,大家就会知道这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可以不存在的,任何跟唯物主义走相反道路的人事物,都将被我们踩在脚底下,就今晚,你去不去。”

    林建军一脸希冀的看着身旁的黄山奇,满指望对方会一口答应,谁知黄山奇一听,脸上闪过一次犹豫的神色,站在那嘟囔了好一会。

    林建军一看黄山奇犹豫不决的样子,顿时心生怒火,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毛主席语录”拍在他的脸上,怒喝道:“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你要记住,在真理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黄山奇,黄同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几个阶级的爆裂行动。看看你胸前的星标,看看你

    口袋里每天翻阅的“红宝书”,你竟然在纸老虎面前退缩了,你可曾有过一点羞愧。”

    黄山奇冷不丁的被林建军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给呛住了,唯唯诺诺的说道:“可是,就算要拆,也要和村长他们知会一声,免得造成不必要的矛盾和误会。”

    声音越说越轻,林建军狠狠的瞪了一眼黄山奇,对方便不再开口,经商议,双方快步跑回家中,各自从家里拿出了镐铲和火把,趁着夜深人静的空档,两人偷摸着顺着村间的小路往山上跑去。

    殊不知,在他们身后,已经悄悄的跟着一个身影,远远望去,身材瘦小,步伐稚嫩。慢慢的,前后三人,渐渐消失在灯火寥寥无几的村中,朝半山腰奔去......

    林建军和黄山奇顺着山路跑了好一阵,等到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半山腰那座村民口中流传的“大仙庙”。虽然之前黄山奇迫不得已答应了林建军陪他一起来,可是当真到了这个时候,

    心里面也不住的发憷。

    黑暗中的庙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走的越近,内心越觉得压抑,黄山奇知道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受。反观一帮的林建军也是一脸的凝重,手握的火把也是攥的

    越来越紧。

    “建军,要不,咱们回去吧,今天就当啥事没发生过,走吧,这地方我感觉真的怪的很。”

    黄山奇扯了扯自己同伴的衣袖,转身急于往回走。谁知道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使劲往后一拉,本能的反应让他不住的挥舞自己的手臂,颤抖的喊着“走开,走开”,惊吓之状,表露无遗。

    林建军一看自己的同伴如此窝囊无用,胆小怕事。被自己一拉,就吓成这幅德行。上前对着翻滚的黄山奇就是一脚,压低声音说道:“是我拉的你,瞧你这点出息,给我起来。”

    黄山奇见之前拉自己的是自己的同伴,顿时紧缩的心怂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拍了拍刚在地方弄脏的衣服。见林建军鄙夷的看着自己,又回想起刚自己害怕的样子,不禁老脸一红,使劲的

    咳嗽了几声。

    林建军拿起地上的镐铲,招呼着黄山奇朝庙里走去。围着庙宇转了一圈,他发现这座与其说是庙宇,倒不如说就只是一座泥土加木头临时搭建的窝棚。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庙宇的

    两侧墙壁上有各种不同痕迹的裂痕,几条残梁断柱斜斜的依靠在角落,靠近一看布满了辩驳混杂的蛛丝。

    庙宇的中间有一张陈旧的供桌,铺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灰尘,上面倒着各种蚊虫的尸体,有些都已经和供桌粘在了一起。中间树立着一尊乌黑色的泥像,尖嘴猴腮的脑袋缩在宽大的衣袍

    内。点着火把朝近一看,泥像上布满了各种不同程度的线形条纹,密密麻麻的组成一种不知道什么形状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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