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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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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郎中在白云寺呢,去山上找他吧。”

    “哪座山?”

    “蛇山。”

    这里是夏城,这几个士兵说的是江夏山,江夏山缭绕如伏蛇,也被此地人们称为蛇山。

    几人一路行至蛇山,把几个病人安顿在山脚下,梁月和裴沂风便上山前往白云寺。

    蛇山上建有一个小镇,并且落成几座庙祠楼阁。

    山上的人间烟火加上绿松翠柏间的云雾,使得这座山别有一番闲逸情致。

    放眼望去,并与长江东西诸山隔水相望,更显寥廓,栖身在这样的翠山明水里,只怕任谁都想不到这山下、这江水中的污浊毒流。

    两人来到白云寺,一个守门僧人告知二位沈郎中是山顶酒楼的常客,两人转身就要向山顶爬去。

    “两位施主,人生不过百年,何必形色匆匆,况且姑娘背负着这么重的东西,何不来禅院里稍作休憩上一炷香呢?”

    此时裴沂风身上正背着卧蚕山上父亲留给她的剑匣,自从下了铁的卢她只能随身携带这件宝物了,这宝物本来就重再加上一个木匣子和匣子里面备的药丸药囊就更重了,所以爬到半山腰的白云寺她便开始喘气,门僧想不注意都难。

    “小师父既然知道我们行色匆匆,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听你所言,又何必自讨没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是抱有一定希望,两位施主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两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个僧人难道知道了他们的来由?

    “况且这位小居士同是佛门中人,来到这里当有一种归来之感吧。”

    梁月是北般寺俗家弟子,他怎就看了出来?

    这个僧人话中有话、来历可疑,两人不再推辞,跟着他进了寺门。

    寺院中心是一座两级的木质佛塔,一级塔座的佛龛上是弥勒佛、观世音和文殊菩萨,门僧把两人引到左侧环塔参拜。

    白云寺虽在深山中,庙宇不大,香客却是不少,梁月走在这参佛的人群中的确显得与众不同,但是作为香客,裴沂风看不出来他和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向门僧。

    “法师知道我们的来意?”

    “贫僧不才,是寺中弘法大师算准今日这个时刻会有两位有缘人到来,并命小僧务必请两位施主进一支香。两位施主正是大师所说的有缘人,还请施主不吝施舍,助小僧完成使命。”

    “哪位弘法大师?”

    “两位请这边走。”

    门僧带他们走进塔后面的一间僧房,里面只坐着一个闭目诵经的僧人,这个定是弘法僧了。

    门僧离去,弘法僧未曾起身,仍然闭着眼睛,却微微一笑:“居士道这那书镇是在匣中还是在心中?”

    真是个好生奇怪的人,两人刚踏进门槛对方却突然这样问!

    两人相视一眼,又看向门左边的竹架,上面有几个木匣,其中一个里面正放着僧人所指的方木书镇,毫无疑问,“自然是在匣中。”

    “若其在匣中,落案当有声,若是在心中,落案当无声。这样,贫僧跟居士打一个赌,赌它是在心中,两位居士可愿意一注?”

    裴沂风疑惑地看向梁月,梁月似乎心有所悟,接着点了一下头。

    “那好,凡是赌注皆有筹码,贫僧要下筹码了。如果居士输了,那就答应贫僧,自来处来,向去处去,莫停留中途。”

    两人一听,又是疑云相视一眼。

    “敢问大师是何人?此话又是何意?”

    “两位居士皆是佛缘深厚之人,当解贫僧之意,至于其他,皆是天机,恕贫僧无能相告。居士只道愿不愿意参与。”

    这个法僧看起来就和一座石头一样硬,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且先会会他。

    “如果大师输了呢?”裴沂风问道。

    “如果贫僧输了,两位居士自来处来,任去处去。”

    “好。”

    “那烦请居士将那书镇从匣中取出,掷于案上。”

    这间僧房里只有一个石案,就在这个僧人的右边。石案离竹架有一丈远,这样将书镇扔过去着实显得无礼,不过既然是为了赌注那就照做吧。梁月取出书镇,躬身向弘法僧行了个礼,轻轻伸臂掷向案几。【东晋的一丈约2.5米】

    离手而出,忽然那书镇停在半空不动了,裴沂风惊地差点叫出来,转头看向梁月、看向那僧人,却见两人各自不动。

    难道是妖术?

    再看书镇,浮在两人中间,微微颤颤正在前后移动,看仔细点方察觉这经书如遭魔法困持,正在垂死挣扎。

    裴沂风怔住了,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良久才向两人望去,只见梁月发丝正在奇怪地飘动,那弘法僧嘴角的微笑却满满变成了抽搐。

    裴沂风虽然不知道两人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却看出了他们在斗法。

    “啧啧啧,这个梁月果然是个奇人,真不知道你还会些什么我从来不曾耳闻的功夫。这个僧人又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他可认识梁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刚想到此处,只见书镇猛然移动,画着弧线随着一轻击声落到了弘法僧右边的案几上。

    僧人身子一颤,额头已尽显红色,终于将眼睛微微睁开,看向梁月,双手合十,轻轻点了点头。

    “无量寿佛,居士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贫僧拜服,恕不远送。”

    这个人可真奇怪!裴沂风正要问他来历,被梁月示意了一个眼神,此人如果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就说了。

    两人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寺院。

    ……

    ……

    来到山顶的黄鹤楼,只见这座前朝遗留下来的戍边塔现在俨然成了一个达官贵人、往来商旅游客享乐的酒楼,飞檐反宇,金壁朱瓦,恢弘可观。

    楼前的乐坊台正在准备上演鱼龙大戏。

    两人走进楼内一打听,果然沈郎中就在二楼吃酒观戏呢。在楼内吃酒的可不止沈郎中一人,还有上百个达官贵人、兵工商贾。

    裴沂风不禁感叹,一艘搅乱大晋国的船刚从这里经过,从这座楼的东面凿沉,可是这楼中的人、这蛇山上的人逍遥快活的如神仙一般。若不是因为这样判断略显荒唐,她真的会以为这些人就是在庆祝即将沦陷的京都的幕后魔鬼。

    回头想想,她也没有理由责怪这楼、这戏、这些人,那场阴谋如果不是被他们几个意外撞见,只怕她们自己也正如全国的百姓一样还享乐在危险之中呢。

    二楼的中央戏台上刚上演一出周公瑾火烧赤壁的木偶戏,接着又还原了一场谢氏天府军大胜州西国百万雄师的圣战。

    蛇山的西边便是蒲圻县——赤壁旧地,史载当年周公瑾率三万联军对抗曹军九万兵马,最后吴军以火烧连营之计打败曹公,江南吴人尤其喜欢反复记念这段历史。

    而天府军以八万兵士大败百万州西国铁骑,更是令代代大晋国百姓念念不忘、反复歌颂。虽说谢太公已经去世十几年,天府军也不复往昔风采,但毕竟是当朝的功绩,表演者表演起来激情饱满、振奋不已。

    黄鹤楼的侏儒们把这两场戏一块儿演,更清楚地告诉观客,强非必胜弱,少犹能胜多。

    不过两个少年此时心头却在感叹着另一个问题:火烧赤壁、黄鹤楼本是三国纷争留下的东西,纵然如今一个变成了戏,一个变成了上演戏的地方,它们真的会像现在看上去的一样轻松详乐吗?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会是恶魔的结局还是他们的结局?

    ……

    ……

    沈郎中身边坐着两个娇媚的小姑娘,对面是三个不认识的腰肥臀圆的官爷。

    这酒和人是真美,不过吃得也真不踏实,因为请客的人可是两个面目凶狠的彪形大汉,请他来时的地点是郡守大人的府门前。

    诶,话说那两个凶汉此时去了哪里?请俺来到底有什么名堂?郡守大人的府兵有没有发现俺老沈出事了?

    正疑虑着,一个少年朝他走来。

    “沈令中,那边有人找您,瞧着挺着急的。”沈郎中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请”他来喝酒的那两个灰衫大汉。

    满腹疑云终于可以解开了,沈郎中放开两个侍女向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楼梯口却飞了起来,因为是被两个大汉携着提下了楼梯,直走近两个少年。

    沈郎中呼喊着,喊声却盖不过观戏之人的喝彩声。

    “把那些人交出来,远远离开,要不然我们就杀了他。”大汉要挟道。

    梁裴二人眉毛收紧,没想到二人是掉进了陷阱,这两个大汉中的一个正是昨日江中逃遁的杀手。

    在江中饶了他们性命,今日这人却再次追上来。看来是要把几个多事的年轻人一网打尽。

    “我劝你们快放了沈郎中,就凭你们两个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裴沂风道。

    杀手冷笑:“他可不是唯一一个陪葬的,你们再靠近一步他就死了。”说话的杀手手指一努,手中短刀便刺进了沈郎中的脖颈,看见这一幕的几个酒客纷纷尖叫着跑开,只是他们的尖叫声同样被淹没在了观戏人群的喝彩声中。

    “另外告诉你们,这个救命郎中已经在这喝了两壶毒酒,想救他、想救那些人,就乖乖听话。”另一个杀手道。

    短刀下的沈郎中已经快吓晕过去,这也是一个无辜之人,不能冒动,梁裴只得听从他们。

    “把他们的手帮上!一旦插手此事,你们就惹上大麻烦了。”

    杀手厉声一喝,旁边一店伙计打扮的人忙走了过来将梁裴二人反手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