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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羌兵围了扬分馆。”婺离躬着身。
成王点点头，指了身旁一个小使，“你去禀告羌王。本王先回军中。”
成王拿着羌王给的令牌，出了金溪城。
大军迎面而来，充当前锋的是另一个将军，成王喝住他，“本将才是前锋，你是何人！”
“元帅有令，成王从使团入羌，里应外合。今夜命我为前锋，攻入金溪城。”
“胡说！元帅在金溪城中。元帅命我带兵回峭壁口，等他回来！”
定王也料到副将会进攻金溪，所以让成王协助镜青拦下兵马入城。
前锋的刀已放在成王脖子上，“王爷，我们这些人，是跟了定王出生入死几年的兄弟。”
婺离也把刀架在前锋脖子上，盯着他。
双方僵持不下。
成王喘了一口气，隐隐觉得不安，“你等着！”成王拿出一小木筒，对着天空一拉，“砰”，小小的烟火。
“你！通敌！”前锋把他打下了马，喝令“拿下！”
“本王通什么敌，你！”成王慌乱了，“你是副将的人！”
“我是元帅的人！”前锋纠正。
“不可能，如我不能勒令军队，七哥要我出城干嘛！”
“王爷，还是好好待着，等本将拿下城池，再送你去元帅那吧。”前锋挥挥手，大军继续前进。
镜青看到信物赶了来，“楼将军！”
“镜青将军，你怎么来了！”前锋用一种殷切的语气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军令是假的。副将盗窃军令，现在元帅命你随我包抄副将的军队。”
“这……可有信物，不是我不信您，只是……”
镜青从怀中掏出元帅的令牌，“元帅令不离身。至于我，事出突然，希望能先包抄副将，再做解释。”
前锋点点头，“末将遵命！”
成王浑身难受，“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啊，和一个侍卫差别这么大！”
前锋不再理他，跟着镜青去了。
“婺离，你说七哥都安排镜青在这里了，要我出来做什么？”
婺离摇摇头。
“要我出来，为什么要出城？因为副将作乱，我要出来平判。可我做不了主啊！那就是不想我在城里，为什么不想啊！城中谈判已然妥当，太子也回来了。就剩下战俘和七哥。战俘是会和退兵同时走的。七哥是要引蛇出洞。让大军无主，让副将有所行动。或许七哥是为了嫂嫂。”成王自言自语，终于得出一个已知结论：定王是引蛇出洞。“那为什么要我出来？是怕羌王变卦？”
成王一行顺顺当当，把副将捉了。
次日，成王与羌王会见于金溪城外。
羌王拍了拍手，战俘被带了出来，“战俘都在这了，榷场也开了。我们两国以金口为界，各守一边。”
“定王呢？”
“什么定王？”羌王捋着胡子，“神勇将军？”
“对！昨夜我出城的时候，不是遣人让您去扬分馆了吗？”成王的拳头扭在了一块。
羌王点点头，“神勇将军不是同你出了金溪吗？昨晚我赶到扬分馆时，馆内起了大火。扑灭后，遗骸三十余具，除了勒留，其它人身份尚未确认。勒留都死了，”说到这羌王有些气愤，还没审查，就死了，“难道神勇将军还会在我金溪吗？”
成王突兀地站了起来，摇着头，恍惚着，“不可能，不，”匆匆向羌王走去，“我要进扬分馆，我要确认”
确认什么，成王说不出口。
确认定王尸首？还是确认定王不在？
定王只是让他去拦下大军。那么定王如何脱身，不是协商好了，羌王出兵吗？
成王进了扬分馆，一片狼藉。
火把墙体烤黑，也将昨夜的血烘干。
尸首一具具摆在那里，每一具都面目全非。黑色的疙瘩贴在流出血水的皮肤上，成王忍着恶心，翻查着尸体。
成王终于是吐了，但也平复了心情，“七哥不在这。”
羌王看着他，点点头，“你替我寻公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替你寻神勇将军，如何？”
“是你？”成王疑惑着，瞟向羌王，却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本王来时已经着火，不信你可以问问渊禛将军。”
渊禛皱着眉，点点头。
成王并不相信这鬼话，公主是丢在了关内，羌王这是要拿七哥来要挟大军？
“王爷！”婺离小声喊道，把六神慌乱的成王拉了回来。
成王推开婺离，直起身，“大王，是不信勒留参与谋害公主一事？”
“成王，本王是个直率的人。信我也看过，也已派人搜过勒家。我信你的。神勇将军，与我军为敌三载余，我恨极了他，却也喜欢得很。我来时已是如此。”
成王点点头，“是我唐突了。”
“王爷，定王昨夜送走了王妃。其实定王昨夜，本可以躲起来，让勒留扑个空。根本不用身涉险境，因为勒留收到消息，本就会赶过来。定王为何要留在这里？”
成王呢喃着，“为何？因为我已与他说好羌王会把勒留拿下，所以不必考量他的安全。”
“成王殿下！臣斗胆说一二。”
“你是？吴康南？”
“是臣！昨日羌王入了牢狱，将被掳的士兵都抓了起来，询问太子的去处。”
成王退了两步，血在他太阳穴处进退两难，“太子的消息传入了羌王耳中，所以，他不是去救七哥，而是去找太子，扑了个空。”
成王喘了一口气，捏着两个穴孔，“回上京！退军，等皇命吧。”
成王的马没奔向皇宫，也没跑去成王府，而是入了定王府。
房梁上的锦盒里，他的遗书：把尸体烧成灰，撒在边关。
成王跪在书房里，任由泪侵蚀着。
他才长大了一些，许多的言语灌入他的脑海。
不是羌王要七哥死，而是定王要七哥死。
德妃曾对他说：你独自生在后宫，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你的福分。
哥哥，是我的软弱让你离开了吗？是皇家的冰冷让你喜爱着边关的烈风吗？
还是，你想用神勇将军的死，换陛下退兵，换公主的失踪，换两国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