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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在医院住了两天后，下午被推进了手术室。
陈曦和莫沛琛在门口等着，焦灼不安。
也不知道肿瘤最后的检测结果会怎么样，要是良性的，那就皆大欢喜，可要是恶性……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赵兰因病整天做化疗甚至去世的模样。
“沛琛，妈一定会没事的，我不相信老天爷会那么残忍。”
莫沛琛坐在走廊长凳上，双手抵着额头，整个人显得格外紧张，“小曦，我很害怕。”
“我知道的。”陈曦轻轻抱住了他，“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从失去父亲以后，我拼了命的往上爬，想要取得更高的成就，不被人轻视。可在这期间，我彻底忽略了母亲，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老宅，陪着她的，只有一群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佣人。”
哪怕后来有了莫默，可那孩子连话都不愿意说，母亲整天守着他，该有多绝望。
“沛琛，我已经跟妈约定好了，今年的除夕要一起过，到时候咱们把莫默也接回来，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年夜饭。”
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更值得让人期待的约定了，莫沛琛将脸埋进了陈曦的头发里，嗅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心里安定了不少。
赵兰这一场手术做了将近五个小时，医生将切除下来的肿瘤给他们俩看了一眼，像是剥了皮的鸭蛋，表面布满了丑陋的瘢痕。
“我们已经送一部分去检验了，结果下午就能出来，到时候会有医生去通知你们。”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回病房了么？”
“当然。”
陈曦跟着护士推着赵兰一起进了病房，隔壁的那位阿婆探起身子张望着，表现的很着急，“她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么？”
“很成功，您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阿婆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脸上笑出了许多褶子。
护士们将赵兰挪到了另一张病床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陈曦知道公司里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让莫沛琛先回去，自己独自留下照顾。
麻醉药在晚上九点左右才消失，赵兰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媳，陈曦连忙握住了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
“妈，我在这陪着您呢，别怕，手术很成功。”
赵兰舌根还有点发麻，说话不太清楚，只好眨了几下眼，表示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陈曦浅笑，拿起一根沾了水的棉签轻轻替她擦拭嘴唇。
咚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师拿着检查结果进了病房。
“哪位是赵兰亲属？”
陈曦站了起来，“我是，医生，结果怎么样了？”
“还不错，是良性的肿瘤，切除以后就可以彻底解决了。”
是良性！
这两个字，让陈曦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精神状态紧绷了好几天的赵兰也是如此，眼眶都红了一圈。
“医生，太谢谢您了，谢谢。”陈曦由衷的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你好好照顾病人，我先去忙了。”
“好，您慢走。”
门再次被关起，陈曦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妈，您听医生说了么？问题已经解决了。”
“听到了。”看来八成是他老头子显灵，在地底下保佑着她。
“没事就好啊，赵姐，你肯定还有几十年可以活。”隔壁床的阿婆及时送来了祝贺的话。
赵兰动了动僵硬的面部肌肉，露出了一抹笑，“咱们两个可得一起好好活着。”
“好。”
结束了手术，之后就是枯燥而又耗力的照顾时间，陈曦任劳任怨的在床边伺候着，一点都不觉得厌烦疲倦。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陈曦知道了隔壁床的阿婆姓陶，名盼弟，这名字一听就是封建年代起的。
“我娘当初连着生了六七个，就是生不出个男娃娃，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可惜到最后去世了也没留下个男丁。”阿婆对从前的事感叹不已。
陈曦问道：“那您是家里最小的么？”
“是啊，我是老七，上头几个姐姐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最后就剩了两个，可怜呐。”
这样确实挺可怜。
既然没有条件去养活，就不该生这么多才对，可见重男轻女的思想害死人。
“唉，不提那些，明天上午我大媳妇要过来，说是给我煲了鸡汤。”
“您的儿媳妇们不是都不肯出面么？怎么突然就要过来了？”
“也许是怕我死在这以后落得个不孝顺的罪名，偶尔跑几趟，就算我死了，也没人会说她什么。”
陈曦叹道：“也不能把人想的那么坏，指不定您的儿媳是真心实意来探望的。”
阿婆摆摆手，“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等来了，你就能瞧见了。”
“好。”她倒是想看看传说中忤逆不孝的儿媳妇到底长什么样。
翌日晌午，一位身形微胖的女人推开门走进了病房，她皮肤略微有点黑，手指粗糙，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
陈曦一猜就知道她是隔壁阿婆的大儿媳妇，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
“妈，我来看你了！”那女人嗓门不小，说话的音阶比寻常人高出三个度都不止，阿婆本来还在睡梦中，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你来了？”
“可不是，我特地挑了一只老母鸡给你炖了汤，还放了点银杏果进去，你快喝点补补。”
阿婆许久不见亲人，哪怕她不孝顺，心里也想念的很，慢慢腾腾的爬着坐了起来。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可她却做得很费力，大儿媳在旁边站着，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喏，这个就是鸡汤，你快喝吧。”
“好。”阿婆揭开保温壶的盖子，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
“不是老母鸡炖的汤么？怎么里头只有鸡架子和鸡头？”
“你牙口不好，带了肉过来也吃不了，所以我就弄了纯汤，你喝点就行了。”
不远处的陈曦和赵兰听闻这话后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
哪有炖鸡汤用鸡架子炖的？这儿媳果然和阿婆说的一样忤逆不孝！